本帖最后由 sunch10 于 2024-4-4 17:12 编辑
重明 发表于 2024-4-4 16:46
圣人之说不仅没有平等、独立,连普通人求真的权利都被垄断没收了,百姓的行为、价值取向全听圣人安排,只 ...
王阳明论“圣人”
何为圣人?无非是其心纯乎天理。 圣人之所以为圣,只是其心纯乎天理而无人欲之杂。犹精金之所以为精,但以其成色足而无铜、铅之杂也。人到纯乎天理方是圣,金到足色方是精。然圣人之才力,亦有大小不同,犹金之分两有轻重。尧、舜犹万镒,文王、孔子犹九千镒,禹、汤、武王犹七八千镒,伯夷、伊尹犹四五千镒。才力不同,而纯乎天理则同,皆可谓之圣人。 所以为圣者,在纯乎天理,而不在才力也。故虽凡人,而肯为学,使此心纯乎天理,则亦可为圣人。犹一两之金,比之万镒,分两虽悬绝,而其到足色处,可以无愧。故曰‘人皆可以为尧舜’者以此。 所以谓之圣,只论‘精一’,不论多寡。只要此心纯乎天理处同,便同谓之圣。若是力量气魄,如何尽同得?后儒只在分两上较量,所以流入功利。若除去了比较分两的心,各人尽着自己力量精神,只在此心纯天理上用功,即人人自有,个个圆成,便能大以成大,小以成小,不假外慕,无不具足。此便是实实落落,明善诚身的事。后儒不明圣学,不知就自己心地良知良能上体认扩充,却去求知其所不知,求能其所不能,一味只是希高慕大,不知自己是桀、纣心地,动辄要做尧、舜事业,如何做得?终年碌碌,至于老死,竟不知成就了个甚么,可哀也已! 圣人并非无所不能、无所不知! 圣人无所不知,只是知个天理;无所不能,只是能个天理。圣人本体明白,故事事知个天理所在,便去尽个天理。不是本体明后,却于天下事物都便知得,便做得来也。天下事物,如名物度数、草木鸟兽之类,不胜其烦。圣人须是本体明了,亦何缘能尽知得?但不必知的,圣人自不消求知;其所当知的,圣人自能问人。 后世不知作圣之本是纯乎天理,却专去知识才能上求圣人,以为圣人无所不知,无所不能。我须是将圣人许多知识才能逐一理会始得。故不务去天理上看工夫,徒弊精竭力,从册子上钻研、名物上考索、形迹上比拟。知识愈广而人欲愈滋,才力愈多而天理愈蔽。正如见人有万镒精金,不务锻炼成色,求无愧于彼之精纯。而乃妄希分两,务同彼之万镒。锡、铅、铜、铁杂然而投。分两愈增而成色愈下。既其梢末,无复有金矣! 诚是实理,只是一个良知。实理之妙用流行就是神,其萌动处就是几。诚、神、几,曰圣人。圣人不贵前知。祸福之来,虽圣人有所不免,圣人只是知几,遇变而通耳。良知无前后,只知得见在的几,便是一了百了。 勿以无过为圣贤之高,而以改过为圣贤之学。勿以其有所未至者,为圣贤之讳;而以其常怀不满者,为圣贤之心。 圣人并非高不可攀、遥不可及!因为“人皆有圣贤之资”,也就是良知。 个个人心有仲尼,自将闻见苦遮迷。而今指与真头面,只是良知更莫疑。 圣人亦人耳,岂独其言之有远于人情乎哉?而儒者以为是圣人之言,而必求之于不可窥测之地,则已过矣。 夫良知即是道,良知之在人心,不但圣贤,虽常人亦无不如此。若无有物欲牵蔽,但循着良知发用流行将去,即无不是道。 自己良知原与圣人一般,若体认得自己良知明白,即圣人气象不在圣人而在我矣。 孔子的气魄非常大,凡是帝王的事业无不一一理会,也只是从他那本心上来。譬如大树,不管有多少枝叶,也只是在树根上用功栽培,自然能枝繁叶茂,并不是从枝叶上用功去让树根发达。学者学习孔子,不在心上用功,却孜孜不倦地去学他的气魄,反而是颠倒了。 人必可学而成圣!不二法门是“致良知” 良知良能,愚夫愚妇与圣人同。但惟圣人能致其良知,而愚夫愚妇不能致,此圣愚之所由分也。 圣人只是一能之尔。能处正是良知,众人不能,只是个不致知,何等明白简易! 心之良知是谓圣。圣人之学,惟是致此良知而已。自然而致之者,圣人也;勉然而致之者,贤人也;自蔽自昧而不肯致之者,愚不肖者也。愚不肖者,虽其蔽昧之极,良知又未尝不存也。苟能致之,即与圣人无异矣。此良知所以为圣愚之同具,而人皆可以为尧舜者,以此也。 学者学循此良知而已。谓之知学,只是知得专在学循良知。数公虽未知专在良知上用功,而或泛滥于多歧,疑迷于影响,是以或离或合而未纯。若知得时,便是圣人矣。
|